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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6章 96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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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6章 96

當天, 申時左右,霍無岐提著自己的包袱跑到了趙家,可憐兮兮的求收留。

趙星河睨著他:“你家就挨著我家, 你跑到我家來住?”

霍無岐:“我爹娘忙著小姑祭日,沒空搭理我, 讓我滾遠點。”

趙星河:“那我家不夠遠……”

霍無岐:“趙星河, 還是不是兄弟?”

趙星河:“不是。”

霍無岐蹭的站起來, 伸手去掐他脖子:“那你把午飯吃的烤羊肉給我吐出來。”

兩人鬧在了一起,趙寶丫分開兩人:“好了, 住就住吧, 反正我家大, 有很多廂房。”

霍無岐停下打鬧, 豁的擡頭:“我不住廂房,我和星河住一起就可以了。”見趙星河眼露嫌棄, 他立刻又補充道:“你別說不行,我就想和你說說話, 你不是想知道我家的兵器都是用什麽做的嗎?我好好同你說說。”

趙星河蹙著的眉頭放下:“也行,晚上你打地鋪。”

“行, 只要住一起就行。”他左右看看, 小聲說:“主要是我怕生,尤其是晚上, 一個人睡沒安全感。”

趙星河嗤笑:“騙鬼呢!”

兩人相視而笑。

申時後,趙凜下職回來,見到霍無岐倒是一點不奇怪。霍無岐看到高大的趙凜反而有點拘謹,喊了聲趙叔叔, 就低頭扒飯。

先前只遠遠的瞧見過寶丫的爹,坐近了看好高好有壓迫感啊, 比他祖父腿好的時候還讓人畏懼。

他默默往趙星河身邊移了移,伸出胳膊撞撞他,小聲問:“你這趙叔叔看著很嚴肅啊,你怕不怕他?”

“怎麽可能。”趙星河聲音提高,本能的否認。

趙凜擡頭看他們:“怎麽了?”

趙星河立馬搖頭,聲音都有些磕巴了:“沒,沒事,無岐說飯菜好吃。”

霍無岐噗嗤一聲樂了:在外頭日天日地的,瞧這慫樣。

趙凜挑眉,什麽也沒說,剝了幾只蝦送到閨女碗裏,笑道:“多吃點,都瘦了。”

霍無岐一口湯直接噴了趙星河一臉:他娘的見鬼了!

這麽嚴肅的人對著寶丫妹妹笑真驚悚!

寶丫妹妹吃得還不夠多了?這是要照著豬餵嗎!

趙星河嫌棄的抹了把臉,起身:“我去沐浴了。”

“哎,等等我,我也去。”霍無岐著急忙慌的站起來,跟在他身後走。

洗澡啊,洗澡得脫衣服,他不就可以順理成章的看看對方屁股上有沒有胎記嗎?

他剛沖到浴房外就被光上的門砸了臉,霍無岐不死心,扭頭想從窗戶口爬進去。爬到一半發現小黑正叼著他的袍角。他咬牙,用力蹬:“松口!”

小黑就是不松,搖著尾巴把人用力往外扯。

霍無岐心焦,直接把自己外袍脫了,嘿嘿笑兩聲,跳進了浴房。浴房內水汽彌漫,趙星河不耐煩的聲音從裏面傳來:“霍無岐你幹嘛呢?別告訴我,你怕一個人洗澡?”

霍無岐大大方方走進去:“哪能啊,這不是幫你府上省柴火嘛。”他邊說邊脫了上衣,“你快些,洗完就起來,我進去洗洗。”

只要對方起來,肯定能看見屁股上有沒有胎記。

趙星河起來時,他生怕看差了,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他的屁股蛋子看。然而,趙星河爬起來,裏面居然穿了半長不長的褲子。霍無岐無語,翻了個白眼:“你有病吧,大冬天的洗澡穿褲子。快脫了換幹凈的,風寒了多不好。”說著伸手就要去拽趙星河的濕褲子。

“你才有病。”然後一腳把對方踹進了浴桶裏。

霍無岐猝不及防喝了幾口臟水,一想到這水被趙星河那糙漢泡過,說不定還焉壞的撒了尿在裏面就慪得直犯惡心。等他惡心完,一睜眼,早沒人影了。

他匆匆忙忙爬了起來,換了衣裳就問經過的趙寶丫,趙星河去哪了。

趙寶丫指指書房:“在書房看兵書呢。”

他又跑到書房,鬼鬼祟祟的湊到趙星河身邊看了一會兒。這眉眼好像一點也不像雲亭侯那個老畜生,好像也不太像姑姑,難道真像那沒見過面的祖母?

那祖母應該是個大美人!

要真是自己表弟,豈不是比自己還要俊俏英武?

要真是自己表弟,那得找姜子安他們好好炫耀炫耀,他也是有弟弟的人了。

他正想得高興,冷不防趙星河突然出聲:“發什麽楞,擋我光了。”

霍無岐回神,笑嘻嘻問:“星河,你身上有沒有什麽胎記啊?”他伸出手來,把袖子擼到最高,露出精瘦的胳膊:“你瞧,我左手胳膊上,這裏有一塊紅色的唇印胎記。天一熱它就鮮紅如血,天冷就成了絳紫色,我娘說這是上輩子愛我的人咬的,將來某一天會憑著這個胎記來尋我呢。”

他眨眨眼,瞅著他:“你身上有沒有?”

“沒有。”趙星河覺得他聒噪,轉了個方向繼續看書。

霍無岐:“我不信,你給我瞧瞧。”

趙星河沒搭理他,他幹脆伸手就去拽他衣裳:“我都給你瞧了,沒道理你不給小爺瞧。”

趙星河把書一放,死命護住自己衣裳:“霍無岐,你有病吧,我瞧你手臂,你拽我衣服幹嘛?”

霍無岐:“我瞧你表面沒有,背上後腰屁股肯定會有,你給我瞧過就算扯平了。”偷偷摸摸不知道什麽時候能確認,不如野蠻一點。

反正整個京都的人都知道他們霍府粗獷無章。

趙星河覺得他是欠揍,把人打一頓丟出書房,讓他再鬧要麽滾回霍府,要麽滾到姜子安、肖楚府上去。霍無岐被揍得不輕,對於自己打不贏一個十一歲的毛頭小子也渾不在意,繼續鍥而不舍的找機會扒趙星河褲子。

大半夜不睡,硬生生把趙星河等得睡著了,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剪刀去剪他兩個腚的位子。

“嘿嘿,這下可以確認了吧。”

他剪開了褲子,摸出火折子正要湊近看,就看見一雙淡藍的眸子。火光搖曳中,那眸子滲著森森寒意。

“啊!”霍無岐還以為見鬼了,嚇得驚叫,火折子掉在了床上,險些把整個房間點著了。

等一家人把火撲滅時,天已經蒙蒙亮,罪魁禍首霍無岐被趙星河拎到了客廳那。趙凜頂著還沒來得急束的亂發,黑著臉問:“說吧,你們兩個大半夜的不睡覺,點火幹嘛?”

趙寶丫還困倦得很,裹著厚重的狐裘毯子,抱著貓貓在座椅上打哈切。

趙星河冤枉啊:“趙叔叔要好好問問霍無岐這貨來我們家有什麽目的,一整日黏在我跟前想扒我褲子。大半夜的不睡覺,用剪子剪我褲子,還點火看。”

趙寶丫睡意醒了大半,來了精神:“什麽?霍哥哥想扒你褲子?還用剪子剪你褲子?”

“霍哥哥,你是有什麽特殊嗜好嗎?”

“什麽特殊嗜好,別胡說八道……”霍無岐心累,總不能說他扒趙星河的褲子是想看他屁股吧。

他垂頭喪氣:“你們去喊我爹來吧,是我爹讓我來扒星河褲子的。”

“啊?”趙寶丫越聽越離譜,“你爹讓你來扒星河哥哥褲子幹嘛?”

霍無岐已經不想說話了。

外頭雞鳴了兩聲,很快,霍家夫婦頂著霧氣被請了來。霍大老爺一看兒子那模樣,就知道事情沒辦成還惹了禍事,幹脆開門見山把事情解釋了一遍。

趙星河驚楞,趙寶丫訝異的站了起來:“什麽?你們懷疑星河哥哥是霍小姑的兒子?”

霍大老爺點頭:“嗯,那孩子叫雲時安,也是一雙淡藍眼眸。走丟的時候剛三歲,算起來也該十一了。他周歲時不慎碰倒了家裏的香燭,在左臀部留下了一個月牙型的印記。我這些年一直在尋他,上個月查到線索,有人說他被人販子抓到了南邊。我回來瞧見星河這孩子,就覺得和我已故的外邦母親長得十分相似,這才起疑。”

“不可能!”驚楞的趙星河突然擡頭,淡藍的眼眸沈沈:“不要因為尋人心切,看誰都像你家丟的。”

霍大老爺:“我也是這樣想的,不能太冒失了,於是才讓阿岐偷偷看看你有沒有那印記。”

趙星河一口否定:“沒有。”

一旁的霍無岐嘀咕:“屁股墩上你也瞧不見啊,不若現在給我瞧瞧?”

趙星河橫他一眼,趙凜喝道:“好了。”

趙星河立馬不說話了,趙凜看向趙家大老爺:“星河左臀部確實有個月牙形的胎記。”

霍家夫婦激動了:“真是阿安?”

趙凜繼續道:“當年我是從人牙子手上救回他的,那時他六歲,已經什麽都不記得了。據人牙子說他們是在江寧郡河中府一帶看見他到處乞討,順手給拐走了,拐走他時,他身上有一塊長命鎖。”

“寶丫,去我書房左邊書架上第二格的抽屜裏拿個繡囊出來。

趙寶丫立刻跑了去,沒一會兒就把繡囊拿了來。趙凜打開繡囊,從裏面拿出長命鎖,鎖的正面雕著吉祥紋圖案,背面刻著一個‘安’字。

“這是我收養他的第二年,輾轉從人販子那裏弄來的。那孩子皮,擔心弄丟了,就一直沒給他。”他當時還以為那‘安’字是平安的寓意。

霍大老爺老淚縱橫,起身,顫巍巍接過那把鎖,聲音哽咽:“這長命鎖是安兒出生時我親自打造的,鎖裏頭是空心的,壓著他的生辰八字。”他輕輕摁了一下長命鎖的左側,哢嚓一聲,鎖應聲而開,一張發黃的紅紙條露了出來。

霍大老爺把字條展開:“天禧十八年秋醜時一刻……我們霍家一直有這個傳統,凡是新生的孩子都會把八字放在長命鎖裏,這樣就能保佑健健康康長大……”他看著趙星河,邁步走了過去,“阿安,我是你舅舅阿!”

趙星河看看默不作聲的趙凜,又看看瞪圓眼睛的寶丫,心緒亂了一陣。自從進了趙家,他就叫趙星河,從來沒想過自己從哪裏來,父母是誰,也一點不想知道。

既然是忘記的,那就不必記起來。

慌亂過後,他看向霍大老爺,堅定道:“你認錯人了,我不是雲時安。”說著也不顧霍家人熱切的眼神,徑自出了客廳。原本想回去自己的屋子,走到一半,轉而又去客房。

“阿安,你就是阿安。”霍大老爺還捏著長命鎖,正要追出去就被趙凜喊住了:“霍大老爺別追了,星河還小,突然認親,他接受不了也很正常。你們先回去吧,我去同他談談。”

霍大老爺遲疑,霍大夫人先道了謝,強行拉著自家夫君走了。

犯了錯的霍無岐立馬也溜了。

等人都走了,趙寶丫看向她爹,情緒有些低落:“阿爹,星河哥哥要真是霍家小姑生的,就會離開我們家去霍家嗎?”

趙凜起身,走到她身邊,摸摸他頭:“他本就是霍家的,只是不小心弄丟了到我們家住了許多年。如今他的家人找來了,我們應該替他高興。”

趙寶丫抿唇:確實,誰不想有親人呀,她應該替星河哥哥開心。

“但星河哥哥好像不太高興……”

趙凜拍拍她頭:“你回去補覺吧,我去瞧瞧他。”

趙寶丫乖乖走了,趙凜在府裏面轉了一圈,以為他會在客房,沒想到最後在屋頂找到了人。大冬天的,北風呼呼的刮,那小子就穿著薄薄的底衣坐在冰冷的屋頂。耳朵都刮紅了也不動,坐在那發楞。

趙凜踩著青瓦坐到他身邊,訓道:“你不知道冷啊?要發呆不會去廂房?”

趙星河不搭話,趙凜拍了拍他頭。他抿唇,頗為委屈:“我去客房,沒被子,還不如在這冷靜冷靜。”

趙凜樂了:“是我的過錯,都忘記在客房放被子了。”他說完就陪著趙星河在吹冷風。

等了一刻鐘,趙星河終於有點受不了了,咬牙問:“趙叔叔是不是不想要我了,想讓我回霍家?”

趙凜側頭看他:“想什麽呢?你又不是東西,說什麽要不要的。你換位想想,要是你找寶丫七八年,找到後她不認你,你難過嗎?”

趙星河倔強:“這不一樣,我不記得他們。”

趙凜:“你不需要記得他們,只要知道他們是你的血親就行。而且,你的夢想不是想當大將軍嗎?你生在將門,回霍家對你而言百利而無一害。”

趙星河:“不回霍家我照樣可以成為大將軍的。”

趙凜:“我相信你可以,但可以從中途出發為什麽要跟著我從起點開始走?”

趙星河:“但是我不想離開你和寶丫,我想保護你們。”

趙凜挑眉:“什麽保護?整日待在趙家和寶丫一起瞎胡鬧?你都十一了,是個小男子漢了,需要長大的時候不要退縮。”他嘆了口氣,又道:“你趙叔叔我最近在京都得罪了許多人,雞蛋總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裏,容易被人一鍋端。你去霍家,好好努力,最好能成為你祖父那樣的大英雄,大將軍。成為我和寶丫的靠山,讓我和寶丫為你驕傲才好。”

趙星河緊張:“趙叔叔得罪了很多人?”

趙凜點頭,挨個數給他聽:“工部的李尚書、兵部的花尚書、戶部的陸尚書、禮部的蘇尚書……前頭他們還商議要弄死我呢。”

趙星河猶豫了:趙叔叔才來多久,六部就得罪了四部嗎?

趙凜見他眸子亂轉,心緒有所松動,也不想逼得太緊,拍拍他的肩膀:“你母親肯定是希望你回家的,過三日是你母親祭日,你先去祭拜祭拜她。等祭拜過後,再好好想想,反正霍家就在隔壁。

趙星河想了片刻,緩緩點頭。趙凜起身,拍拍衣擺:“你也起來,下去補覺吧,別叫寶丫擔心。”

等他一走,趙星河跳了下去,剛走到客房門口,就瞧見讓人抱著被子過來的趙寶丫。

他輕聲喚了句:“寶丫妹妹……”

趙寶丫把他推進了客房:“星河哥哥,你別想太多了,多幾個人喜歡你沒什麽不好。不管怎麽樣你永遠都是我哥哥。你快睡吧,睡一覺起來我們去騎馬。”

趙星河很聽話的睡下了。

之後霍家大老爺日日派人送東西過來給趙星河,今日是他小時候用的物件,明日是他小時候喜歡的吃食,後日又是他從前穿過的衣物。

企圖喚醒他丁點的記憶。

趙星河實在想不起來,然而,等他跟著去祭拜霍小姑時,看到靈位前掛著的畫像時,莫名的熟悉感從心裏升騰而起。

他曾經見過這張臉的,這張臉的主人很溫柔的抱著他,喚他小安。

一股強烈的恐懼和酸澀感襲來,他不明白這情緒來自哪裏,忍著不露出絲毫破綻回了趙家。當天夜裏,他噩夢連連,夢裏,一個病敗的女人躺在床上,他就坐在床邊的小榻旁,努力的想去夠女人手。

女人不斷的擺手,幹裂的唇呢喃:“快把小安抱走,別過了病氣……快抱走。”

他看著女人嘔出一口血來,一群婢子婆子驚叫,小小的他哭著喊娘。

女人的眼還沒閉上,他的腳腕上沾了溫熱的血,恐懼從心裏蔓延……畫面一轉,一個自稱他父親的男人第一次抱著他去逛夜市,到處是好看得花燈。男人買了一盞兔子燈放到他手上,然後把他放在了一條小船上,語氣冷漠道:“小安,你別怪父親。你不是想你娘了嗎?你若運氣好,會見到她的。”話落,狠狠把船往前一推。

小船晃悠悠往湖面的中央晃去,船底下破了個大洞,不斷有水從幽暗的湖底湧入。對面的花燈映在岸邊男人的眼裏,他眸子黑沈沈的,看上去猶如深淵惡鬼……

他就站在那,一動不動,看著小船沒入湖底……

強烈的窒息感從四面八方圍過來,他渾身發熱,整個人綿軟無力……後來的後來他被人救起,又被人牙子賣到了南邊一戶人家。他挨餓、受凍、挨打……起初還會哭,時日久了,他漸漸麻木,忘記自己叫什麽了、忘記了女人臨死時的臉……

巨大的恐慌姜他淹沒。

有個聲音在喊他,溫柔又慈和:“小安,起來了,快起來,母親給你蒸蛋羹吃……”女人的臉和靈位前的畫像重合。

趙星河醒來,周圍一片漆黑,眼角濕了一大片。

他默默坐了起來,強烈的恨意在滋生……

那個叫父親的男人他也見過,正是那前不久才遠遠見過的雲亭侯。

門被人敲響,軟軟的聲音在外頭響起:“星河哥哥,你醒了嗎?”

趙星河抹了把眼睛,趕緊起身開門。門外,趙寶丫披著厚厚的冬衣,提著一盞小燈籠,問:“你怎麽了,方才我起夜,聽見你屋子裏有哭聲?”其實是貓貓把她蹭醒的。

她盯著趙星河紅紅的眼睛看:“你真的哭了?你是擔心阿爹讓你回霍家才哭的嗎?”

趙星河搖頭:“不是。”他深吸一口氣,“我方才夢見了我母親,我記起了許多事。”

“但我好難過……”這麽多年了,他頭一次想哭。

趙寶丫看出來了,走近,伸手給了他一個抱抱,伸手拍拍他的背:“星河哥哥不難過了,你靠靠我,不難過了。”

她的聲音軟軟糯糯的,像一團棉絮。趙星河伸手回抱她,徹底繃不住了,大聲哭了起來……

看著自己養大、哭得特傷心的小狼崽子,站在陰影裏的趙凜很糾結:這兔崽子,不知道男女有別,大晚上的幹嘛呢。

他忍了又忍,終究沒狠心把他現下的浮木扯走。

好在,趙星河大哭了一場很快止住了,抹了把眼淚同趙寶丫道:“好了,天冷,你回去吧。忘記剛剛的事,我沒哭,你也不許告訴霍無岐他們。”

趙寶丫認真點頭:“星河哥哥放心,你剛剛沒哭。”

趙寶丫回去睡了,門口的趙星河卻不打算睡,他大步走到陰影裏,水洗過的淡藍眼珠看向趙凜:“趙叔叔,你能幫我一個忙嗎?”

趙凜挑眉:“你怎麽知道我在這?”

趙星河:“聽見你磨牙的聲音了。”

趙凜訕笑:“你說。”

趙星河:“把霍家找到我的事讓雲亭侯知曉。”

趙凜訝異:“你想回雲亭侯府?”

趙星河:“嗯,我要讓雲亭侯後悔生了我!”

趙凜盯著他的眼睛:“……你是想報覆雲亭侯還是想報覆雲亭侯府所有的人?”

趙星河咬牙:“趙叔叔放心吧,我是要當大將軍的人,不會牽連無辜的。陳慧茹和小蜜兒對寶丫妹妹好,我不會害她們的。”

趙凜沈思良久,久到趙星河以為他會罵他荒唐時,他點了點頭:“行,明日一早雲亭侯府的人就會知道,你做好準備。以雲亭侯想兒子想瘋的程度,只怕午後就會上門搶人。”

趙星河:請神容易送神難,我要讓他知道什麽是悔不當初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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